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四十四章(5)

關燈
第四十四章 (5)



兩天之後,停靠在西北地最大渡口的某艘大船上。

“誰是這艘船的負責人?站出來說話!”

聽到如此不客氣的嚷嚷聲,這艘船的負責人自然很不高興,可一出來就看到是位穿著盔甲,腰佩巨劍的高大男子,意識到可能是位武官,且身份不低,便立刻哈著腰過去了。

“回這位大人,小人姓徐,便是這艘船的負責人了,敢問大人到此有何吩咐?”

“某乃鎮遠將軍宋時揚,此次前來,是為尋人,還請徐老板把這船上所有的人都叫到甲板上來,包括船員和舵手,明白嗎?”

“原來是將軍大人,請將軍大人稍後,小人這就去。”

……

大概兩柱香的時間的功夫,偌大的夾板上就陸陸續續占滿了人。

宋時揚掃了這些人一眼,後對徐老板說道:“就這些嗎?”

徐老板拱了拱手,“回將軍大人,全都在這了。”

宋時揚點了點頭,又向自己的屬下使了個眼色,那些士兵就領命進船艙搜索著,等那些人各自行動開來,宋時揚才拿走畫像過去一個一個的比對著。

“你姓何名誰,哪裏人士,又打算去往何處?”

“回將軍大人,小人姓苻名青,五山城人士,這次是借著這船打算回五山城。”

“你呢,姓今年幾許,可有婚配,若有,夫家又是做什麽的,打算去哪?”

“回大人,民婦年芳一十有七,已婚,夫家姓李,是本地鹽行的小管事,旁邊這位便是民婦的夫君,此次民婦是隨夫君進京訪友的。”

……

宋時揚挨個挨個的問,不厭其煩的問,有些人只問了幾個問題,可有些人則問了很多,且刁鉆,弄得包括當事人在內的一夾板的人都面露怯意,直到走到一個大肚婆的面前。

宋時揚凝望了她許久,才開口道:“你姓何名誰,哪裏人士,家裏幾口人,分別叫什麽,又從事何種行業,此次去往哪裏,可有家人陪同?”

那大肚婆一手扶著肚子,一手扶腰,欠了欠身,“回將軍大人,民婦姓桂,單名一個冰字,中南人士,家裏十口人,父親叫桂覺,母親洪漢玉,叔父桂奔,嬸嬸張晴,哥哥桂賢,嫂嫂吳慧芳,弟弟桂常仁,妹妹桂鑫,妹夫杜仲,民婦家是生意人家,父親,叔父,哥哥,還有弟弟,都是在做家族生意,妹夫是上門女婿,也在家族生意中幫忙。此次民婦是回娘親探親,夫家也是生意人家,都忙,就沒民婦一人。”

宋時揚細細的聽著,也不著急繼續問,又上下打量了她幾番才再度開口道:“肚子裏的,幾個月了?”

大肚婆答:“回將軍大人,已經六個月了。”

宋時揚挑了挑眉,“哦?是嗎?來人,去請個大夫過來。”

“是!”

從他說要去請大夫,到屬下的人領命下去找,宋時揚一直沒有把視線從大肚婆臉上移開,可那大肚婆呢,也一直低垂著頭扶著肚子,不驕不躁,不驚不慌,完全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。

宋時揚微微皺眉,想再說些什麽,卻被一個士兵打斷了。

“將軍,您看這馬。”隨著那士兵的話音一落,就看到他牽了一匹馬出來。

甲板上的人,有膽子大的,也隨之望去,卻都不由升起一絲疑惑。

那馬兒是匹黑馬,體格是壯碩了些,毛發也夠黑亮,但是除此之外,並沒有什麽特別之處,細看的話,好像還有些沒精打采的,疑似病了,那士兵為何獨獨把這匹馬牽了出來呢?

宋時揚打量著那馬,沒說話,就那麽看著,也不知道看了多久,似覺得看得還不夠清楚,就走進了看,還圍著圈看,又過了一會,便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。

“這是誰的馬?”

這話一出,有一個人稍稍動了一下,可當那人沒有做出下一步的動作時,那大肚婆竟先一步站了出來。

“回將軍大人,這是民婦的馬。”

看到站出來的人是她,宋時揚眼中快速的閃過一絲異色,然後又若有似無的看了另外一個人一眼,暗自思索了會,才淡淡的說道:“你牽著馬隨我進來。”

那大肚婆也沒說什麽,默默的牽著馬就隨他進艙內了。

進去以後,宋時揚自顧自的欣賞著那馬,完全不搭理那大肚婆,大肚婆一忍再忍,終是忍不住嘆氣道:“宋大哥,你要再不說話,我可走了。”

宋時揚笑,“你這易容術是司徒教的?嘖嘖,可真是名師出高徒呢,連師父都被你騙過去了。”

陸黎詩再次嘆氣,“再厲害還不是被你認出來了。”

宋時揚又笑,“不用這麽低落,若非認出了踏雪,我也不會想到你真的在這裏。倒是你,明明剛剛已經把我騙過去了,為何現在來自首?”

陸黎詩苦笑一聲,“若非您認出了踏雪,我又豈會自首?不是我說,踏雪都變成這個樣子了,你怎麽認出來的?”

宋時揚還是笑,“你以為把踏雪染成黑色,我就認不出來了?你看這裏,這裏,還有這裏,它身上的傷可都是劍傷,刀傷,你也不想想,普通商人家的馬為何會弄出這樣的傷?”

陸黎詩無言以對,似想到什麽,便偏開頭問道:“宋大哥,這次你如此興師動眾的……為什麽?”

“……剛剛上船的時候,就已經說了,是來尋人的,受朋友所托,也是受另外一個朋友的父親所托。”宋時揚終於收起了笑臉。

“一定要帶我回去嗎?”陸黎詩依舊不看他。

“我知道你不想繼續這種躲打躲殺的生活,可是作為關心你的人,你的父親,你的家人,包括他,難道你不覺得你一聲不響的離開會太自私嗎?”宋時揚不答反問。

沈默了良久,陸黎詩低頭撫了撫自己的肚子,“宋大哥,就讓我自私一回吧,我不想回去。”

宋時揚順著她的視線望去,突然意識到什麽,不由一驚,“你真的……他知道嗎?”

陸黎詩搖了搖頭,“他不知道,也希望你不要告訴他,算我這個做義妹的求哥哥了。”

這次輪到宋時揚沈默了。

他現在終於知道這丫頭為何會那麽固執的要離開了,可是……

陸黎詩擡頭望向他,“宋大哥,想你也應該知道,如果我回去,這個……就不能留了,如此,你還是堅持要帶我走麽?”

不知是隨意,還是刻意,宋時揚轉過身去順踏雪的毛,也不說話,或許是在思考該怎麽說。

這丫頭,怎麽總在給自己找麻煩,之前正面與太皇妃樹敵,現在又……

哼,要狠心就狠心到底啊,現在跑來他面前裝可憐又是怎麽個說法?他跟她有那麽熟麽?

見他不吭聲,陸黎詩猶豫了片刻,便走過去輕拉了下他的衣袖,“宋大哥……”

宋時揚微微一僵,繼而握了握緊,最後面無表情的轉過身揮開她的手,“別叫我宋大哥,這裏沒有你的宋大哥,我也沒見過你,從此以後,你我再無關系。”

“宋……將軍大人大恩,陸黎詩銘記在心,願佛祖保佑將軍大人及家人永遠平安,快樂,就此別過。”陸黎詩不傻,一聽就明白他這是打算放她走了,也不是不高興,可更多的是傷感。

“等等!本將軍的話還沒說完呢,誰準你走了?”宋時揚看到她說完話就轉身離開,氣得他難得的對一個女子擺了次官威。

“這是某個傻瓜的夫人拖本將軍轉交給你的,這是某個傻瓜的一雙兒女給的,這是某個傻瓜給的,拿去,都拿去!還有,某些人現在只是被某人拘禁起來了,並無性命之憂。行了,本將軍還有要事要辦,走了!”不待陸黎詩詢問,宋時揚一邊說,一邊一股腦的從懷裏掏東西塞到她手上,塞完以後,瀟灑的一撩戰袍,而後揚長而去。

望著手裏的這些東西,有銀票,有藥瓶,有糖果,有首飾,還有防身的手裏劍,又想到他後面說的那句話,陸黎詩一忍再忍,終是忍不住淚流滿面。

“請將軍大人替陸黎詩向……某個傻瓜,以及他那些可愛的家人致以最誠真的敬意,陸黎詩會在遠方時刻想念他們,並為他們祈福的!”陸黎詩對著宋時揚離開的方向深深一拜。

原來,宋大哥早就打算成全她的,還是要來走個過場,也不過是忠君之事,她知道他和芙姐姐都是真心替她著想的,呵,能得這樣的朋友,她還有何求?唯有真心的祝福他們。

已經出了門的宋時揚聽到這話,頓了頓身,後淺淺的笑了笑。

阿黎,保重了,希望有生之年,還能一見。

宋時揚的身影再度出現在甲板上,剩下的人,又大致的走了個形式,就收隊離開了,只是在他臨下船前,很是隨意的問了那徐老板一句這船是開往何處的,徐老板答了句是京城,之後他就真的離開了。

那批人馬一走吧,船上的人都有些莫名,還有些甚至拿狐疑的眼神望向“大肚婆”,更有大膽者,就問她宋時揚喊她進去作甚,她就簡單的回道,那將軍大人大概是個愛馬之人,問她能否割愛,她稱她夫家是做馬匹生意的,可這馬正好是有人交了定金,她回婆家探親,順便送馬過去,自然沒辦法轉讓,於此,將軍大人就作罷了。而聽她說完,眾人也就各自散去了。

回到自己的客房,不多會,有人敲門,陸黎詩開門,看到敲門人的容貌,又左右瞧了瞧,確定沒什麽人註意到這邊,這才側開身子讓那人進來,那人也不是別人,正是布裏亞特。

布裏亞特一進來就單膝跪下,“八……小姐,自那日分別後,末將打聽到一些消息,還以為……唔,您能平安到此,真是太好了。”

陸黎詩淺淺一笑,“起來說話,既然你都打聽到了,就不擔心我沒辦法來與你回合了?”

布裏亞特依言起身答道:“雖然末將與小姐相處的時日不多,然則末將知小姐絕對不是一個會亂來的人,也是一個會信守承諾的人,所以末將堅信您一定會出現。”

陸黎詩又笑,“那日真真萬分兇險呢,若真出了意外,不也是沒可奈何的事麽?如此,你又打算去向何處?”

布裏亞特稍稍遲疑了下,又答道:“末將不知小姐究竟如何成功脫險,想來定是吃了不少苦頭的,總而言之,能脫險就好。至於您後一個問題……末將只能說,末將的任務就是等您來,若您不來,末將便會一直等下去,直到確定您已經不在人世了,末將才會回斡亦剌向大汗請罪。”

聽到這番預料之中的話,陸黎詩還是忍不住嘆氣,沈默良久才再度開口,“給我說說這兩天打聽來的消息吧,還有,那兩位呢?”

何為軍人,像他那樣的就是,地地道道的軍人,食君之祿,忠君之事,她就是憑借這一點,才會對他下達那樣的命令,其實說心裏話,她當時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,加上後來又看到周飏的出現,就更沒有把握了。哎,那男人明明有讓阿忠告訴她他會去進香的啊,怎麽這麽快就趕回來了呢?

說到那天吧,確實是她事先和木玲,麗娘,史先生,還有布裏亞特他們商量好演出的一場戲,開始時,讓史亮謊稱穩婆有事離開了,目的是分開部分周飏的暗衛,同時讓自己這個假穩婆趁機混進去。接著,工人發現踏雪不見了,她再名正言順的吩咐布裏亞特他們去找,好讓他們適時離開黎園山莊。再來,又趁著麗娘生產之際,朝窗戶外放了把火,是為引來司徒和潛伏在周圍的暗衛。

當然,這個環節就很冒險了,因為她算到穆玨敏,或者太皇妃的人會借周飏不在的這個時間向她下殺手,調開布裏亞特等人,一是為了集中司徒他們的警戒力,二來也是向殺手透露要下手就在這個時間下。

又因著之前那些殺手已經在周飏的暗衛那吃了很大的虧,這次來,必定是抱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而來,所以要想殺她,必須先引開暗衛,如此,暗衛沒辦法及時滅火,就只能司徒自己去,她這個假穩婆也能順利混進去。再等時間一到,再讓木玲去暗示司徒她已經離開了,目的自然是為了讓暗衛配合著消滅部分殺手。

事實上,一切都按著她的劇本在走,只不過她忽略了三個至關重要的點,不,應該說是三個變數。

其一是穆玨敏或太皇妃這次不止是派了她們的人來,居然還去買兇,這真是讓她始料未及,若非如此,那些斡亦剌武士也不會傷亡那麽慘重;其二就是周飏的歸來,哎,那男人真是太聰明,一收到消息,就立刻分析出這是她有計劃的出逃,他要不趕回來,她就有六成把握在司徒的眼皮子地下開溜;其三是那個“肖某”的同歸於盡,這個也是與她而言最要命的變數。

再後來呢,她BI周飏放手,她如願掉進江裏,回頭想想,她當時真是瘋了才會這麽做。且不說水流的湍急,即便布裏亞特有告訴她下面有個小渡口,只要聽到落水聲,相信用不多久就會被人發現,就說這個季節,現在是冬季,水裏有多冷?加上她又是受重傷,又是懷有身孕,若沒能及時被救起,就算她能保住一條命,孩子怎麽也保不住了。

唯一值得慶幸的是,離她不遠的地方正好有一艘漁船,她很快就獲救了,被救起來以後,她沒時間緩氣,也不能緩,立刻從包袱的藥瓶裏倒出一把藥丸往嘴裏塞,那藥自然是得自長卿的密制保胎藥。又因為上面有戰事,不管是失足,還是被打落下來的人,不在少數,她便趁著那漁夫去救其他人的時候開溜了。

於後兩天,她一邊躲著養傷,一邊去看大夫,大夫說她已經動了胎氣,按理說胎兒是保不住了,然則,許是胎兒的生命力頑強,倒是可以繼續養著,只不過孩子生下來以後,體質弱是肯定的,可與她來說,孩子能保住,就別無所求了。

布裏亞特細數答道:“這兩天,末將打聽到飏王的人,夜以繼日的在那江邊徘徊,似在搜尋什麽東西,或者搜尋什麽人,也是在接下來的打聽中,末將才得知他們要尋的人是您。末將自是擔心您的安慰,便喬裝在附近逗留了一天半,期間,倒是有不少屍體從江中被打撈起來,卻沒有一個是女性。而就在末將想著您是否被沖到江下游的當口,便發現飏王的人全部離開了,末將以為他們已經放棄了,結果過了不多久,又看到他們開始拿著畫像寸草寸地的尋人,末將想了想,覺得飏王比較了解您,他之所以這麽做,肯定是確定您還活著,於此,末將就立刻來這渡口等著了。至於那兩個人……在末將等離開時候,真的很混亂,他們為了護末將和踏雪,也不知是和飏王的人交的手,還是和那些鼠輩,總之……”

望著他眼中的痛楚和不甘,陸黎詩沈默良久,後淺淺一笑,“布裏亞特,現如今,只剩你我二人了,所以在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之前,我絕對不會放你離開,可明白?”

聽到這話,布裏亞特猛地擡頭看向她,表情瞬息萬變,終是單膝跪下。“是,末將領命!”

得到了肯定的答覆,陸黎詩又笑著從包袱裏掏出兩個藥瓶扔給他,“這船到下一個渡口,大概還有兩日,這兩日你就拿著這些藥在自己的房間好好養傷,等船一靠岸,咱們立刻下船。好了,你回去歇著吧。”

“是,末將告退!”布裏亞特緊了緊手中的藥瓶,又看了她一眼,就退了出來。

待到布裏亞特出去以後,陸黎詩臉上的笑容便收了起來,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聲長嘆。

當初迪娜把包括他在內的五十名斡亦剌武士留給她,現在卻只剩他一個了,想來等他回去以後,處境會很糟糕吧,算了,她現在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,走一步算一步吧。

到了深夜,也不知是暈船,還是自身就不太舒服,陸黎詩輾轉反側的,怎麽都睡不著,正猶豫著要不要起來倒杯水喝,突然聽到些許聲音從門那邊傳來,她心下一緊,立刻豎著耳朵聽下去,果然是有動靜沒錯,而且似乎是……在撬她的門?

這個想法一出,陸黎詩下意識的輕聲將宋時揚給她的手裏劍藏在了袖口,同時腦子轉得飛快,暗暗的分析來人的目的,以及應對的法子。

那人大概是專業撬鎖的,沒花多少時間就把門給撬開了,陸黎詩也隨之閉眼裝睡,顯然是想以不變應萬變。

細細聆聽著房裏的一切聲響,知道有人進來了,那人腳步很輕,很有規律,應該是一個人,還是個會功夫的人?陸黎詩在心中皺眉,繼續聽。

可是接下來就聽不到任何聲響了,不知道那人停在哪裏,亦沒有翻找東西的聲音,那此人來這裏究竟是何目的?不為劫財,難道還想劫SE不成?有誰會JI渴到對一個相貌平平的孕婦下手?

借著睡覺時自然的翻身,陸黎詩偷偷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,誰想她剛剛睜眼,就看到一張放大的男人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,她想也沒想就拿起手裏劍向那人刺去,那人似早有防備,她一動,他就準確誤會扣住了她的手,再稍稍一使力,手裏劍應聲而落。

陸黎詩大驚,想要大聲呼喊,卻被那人捂住了嘴,再等她看清他的容貌,驚慌就被詫異所取代了,“是你?你還沒死?”

雖然那人現在粘了胡子,頭發和眉毛也染成了花白色,可那雙眼睛她認出來了,絕對不會錯的,就是那個說要與她共赴巫山的“王兄”。

“王兄”冷笑一聲,“你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去都沒死,我如何能死?”

聽到他這麽說,陸黎詩是既郁悶又無奈,唯有嘆氣道:“我說你怎麽認出我來的?”

似沒料到她會這個問題,“王兄”微微一楞,而後嘲諷道:“認出你的,怕不止我一個吧?還有那個叫什麽來著,鎮遠將軍宋時揚?他不也認出你來了麽?看樣子,你倆關系挺不錯啊,是你另外一個相好的?”

陸黎詩很是不喜他的輕挑,突然想到什麽,不由略帶詫異道:“我和他說話的時候,你就在船上了?那我怎麽沒看到你?”

她不提這事還好,一提就把“王兄”給氣得不輕,“還不都因為你!自我們的計劃失敗以後,不,應該說自你‘失蹤’以後,你男人就瘋了似的大力圍剿各個山頭,以及地下組織,抓的抓,殺的殺,還真是一點餘力也不留啊,搞得老子現在是有窩歸不得,只能四處流竄!”

陸黎詩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,“你這話說的好沒道理,是你們接了條要殺我在先,又如何承擔不起代價?這天底下哪有只進不出的好事?”

這話一出,“王兄”眼中閃過一絲陰郁,“你說的不錯,我們既然敢接下這單‘生意’,就不怕有所犧牲。呵,反正都已經犧牲了,銀子收不收得到也沒關系,現在殺了你,收點利息總可以吧?”

陸黎詩看了他一會,而後很冷靜的說道:“你真要殺我的話,早在你進來的時候就動手了,何須等到現在?”

“不要太過自信,也許你不知道,我殺人前有個習慣,喜歡看到獵物臨死前的絕望和掙紮,就像那天……”“王兄”又是一楞,繼而有些惱她,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惱什麽,接著就調笑了起來,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黎詩打斷了。

陸黎詩搖了搖頭,“那天你也沒打算殺我。”

“……你究竟是自信還是自負?行,我就給你個機會說說你的理由。”“王兄”嘴巴張合了幾次,後這般說道。

陸黎詩完全沒有猶豫,直言道:“那天在遇到你和你的人之前,我和我的人可以說是一路廝殺過來的,沒有任何言語,沒有任何交流,除了那個‘肖某’一行,但他們和那些人的目的是一樣的,殺了我然後去領酬勞,沒有一個會像你那樣給我們時間喘氣。”

“那些人都是小貓三兩只,如何能跟我的人比?再說了,我們守到最後,就是為了坐收漁利,要是我沒記錯的話,那時你們就四個人吧,你覺得你們能從我的人手裏逃掉?”“王兄”忍不住打斷她。

陸黎詩再次搖頭,“不,我當然不會自負到那個地步,是後來,當你們被飏王的人包圍時,我就說了句你們沒辦法活著離開了,可你沒有第一時間挾持我作為人質,而是決定同飏王的人廝殺,我就知道你並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惡徒,相反,你還是一個很有擔當,很有智慧的人,就像你說的,與其坐以待斃,不如放手一搏,你能成功逃出來,就恰好證明了這一點。至於你為什麽還是要來,我回頭想了想,大概只有一種原因。”

“王兄”目光緊了緊,“什麽原因?”

陸黎詩答:“那就是獵奇,因為你想看看究竟是什麽樣的女人值那麽銀子,又是什麽樣的女人值得集合像你們這樣的各方勢力,我說的對否?”

“王兄”沒有立刻搭話,陸黎詩也不著急,就那麽安靜的看著他,而就在陸黎詩才意識到她還被他鉗制著雙手壓在床上時,很是不自在的動了動,卻聽到他大笑了三聲,驚得她又不敢動了。

“想我王智謀英明一世,那肖竹打的什麽算盤,我又豈會不知?不過不想識破罷了,卻不料居然會被你一小小女子一眼看穿,還連累了那麽多的弟兄……哈,真是可笑,可笑啊!”王智謀松開了陸黎詩的手,起身推開窗戶,對著黑夜遙望。

“其實你也不用如此,那些人自願跟著你,自願來埋伏我,與飏王的人對抗,也是他們自願的,並沒有人BI他們不是嗎?死了就是死了,逃了就逃了,命數而已。”望著他的背影,陸黎詩抱著雙膝坐在床邊,想了想,如此安慰著,或許,她亦是在安慰自己。

王智謀狠狠瞪了她一眼,“什麽狗屁命數!若非你的一句話,我如何會他們反抗!”

陸黎詩偏了偏頭,“我承認那話是為了激你,也知道你並非真的想要殺我,可他不會這麽想,加上我受傷了,以我對他的了解,他確實不會讓你們活著離開。這兩天,你也有打探消息吧,我說的是真是假,你應該很清楚。”

王智謀幾次握拳,幾次擡手,很想一拳揍死這個只會說風涼話的女人,終是忍住了,並再次背過身去。

陸黎詩不由松了口氣,因為她看得出他剛剛那眼神是真的想殺了她洩憤,暗嘆他真是個喜怒無常的人,太危險了,想著想著,她就打算悄悄跑出去,可是才剛剛站起來,就又聽到他說話了。

“你的確是個非同尋常的女人,冷靜,聰明,大膽,果斷,長得也不錯,怪不得堂堂飏王會為了救你而跳下峭壁,還有那個宋時揚也是,三言兩語就被你打發走了,只不過……你似乎忽略了一個問題。”王智謀直到說完話,才轉回身看向她。

聽到這話,陸黎詩有些警戒的後退了一步,“什麽問題?”

王智謀勾了勾嘴角,“那就是……你再怎麽厲害,也只是個女人,而我是個男人,還是個沒有任何隱疾,且血氣方剛的男人,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,你不覺得你太沒有戒心了麽?”

“你……你不要亂來,我只要大喊一聲,立刻就會有人出現。”面對一步步向自己靠近的男人,陸黎詩故作鎮定,其實心裏怕得要死。

“哦?是嗎……”王智謀挑了挑眉,話音一落,就急速的沖到她面前,擡手一點,接著又笑道:“那這樣呢?乖,我歡喜溫順的女人,不要鬧,我會讓你很舒服的。”

陸黎詩氣得渾身發抖,當然,如果她能動的話,那男人一定會清楚的看到,但她動不了,也喊不了,因為那男人點住了她的穴道。

隨著王智謀把她抱起,放到床上,然後脫掉他自己的衣裳,再欺身下來一邊吻她,一邊脫她的衣服,陸黎詩越來越害怕,越來越後悔,也越來越絕望。

她錯了,真的錯了,因為生意上的事,因為要養活一大家子,她不是沒有單獨和男人共處一室過,但是那些人對她來說,是朋友,是家人,是值得信賴的人,大概也是那些男人對她的尊重,友好,以及保護,讓她漸漸忘了什麽叫男女有別,她……

怎麽就忘了呢,當初的那個臭術士,當初的柳楊明,當初的袁澤玉,她怎麽就忘了自己不過是個弱女子了呢,這種事也能忘麽?真是……該死呢!

王智謀吻著吻著,似嘗到了一點鹹味,微微皺眉,繼而睜開一雙已然情動的雙眸,這一看,就讓他看到了她睜著眼流淚的畫面,可是她那眼神,沒有受辱的羞憤,沒有怨恨,沒有害怕,可以說什麽都沒有,就那麽面無表情的落著淚,這讓他的情YU逐漸的消散。

又看了她一會,終是解開了她的啞穴,“你想說什麽就說吧。”

“我沒有什麽可說的,你想要我也不是不行,但我希望你能等十個月。”陸黎詩雙眼直視著天花板,完全不看他。

“什麽十……”王智謀下意識的想問什麽十月,突然意識到什麽,便立刻執起她的手探了探,等確定事實和他的猜想是一致的,他郁悶極了,“你真是……我就說那姓宋的說什麽他知道麽,而你又說什麽這個留不住了,原來……你行,你真行!”

陸黎詩覺得該說的話都說完了,反正聽不聽在他,也無所謂回應,依舊看著天花板。
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王智謀氣悶不已的跳下床,撿起衣裳往肩膀上一搭,然後朝門口走去,只是在開門前,他又停下來說道:“老子最不耐跟孕婦辦事了,真他娘的掃興!你的穴道兩柱香後會自動解除,這次就放過你了!”

五個月後,斡亦剌北部某個小鎮的某處宅子前。

“你們是……”

一個中年婦人,聽到有人敲門,便過去開門,開門後看到是一位年輕美貌的孕婦和一個孔武有力的壯漢,那婦人有些警惕的往門後移了移。

那美貌孕婦也不在意,反還溫言道:“這位阿媽,我叫昂沁木言,您可以叫我木言,這位是我兄長,叫裏特,我們是剛搬到那一家的,往後咱們都是鄰居,特意過來和您打個招呼。”

那婦人聞言就朝她指的方向看了看,果然看到那一家的門是開著的,這才笑著敞開門迎他們進來,“原來是這樣啊,來來來,屋裏坐,屋裏坐。”

木言和裏特也不客氣,依言進去了。

等坐下來以後,木言便從裏特手中拿過一個禮包遞給那婦人,“阿媽,我兄妹二人是今天剛搬過來的,這是一點小心意,還請阿媽收下。”

“喲,你們太客氣了,這怎麽好意思?”那婦人有些靦腆的接過禮物,放到一邊後,又熱情的給他們倒了馬奶茶,“來來,喝點馬奶,這奶是早上剛擠的,新鮮著呢。”

木言和裏特也沒有拒絕,端起碗就喝,這份爽朗,倒是贏得了那婦人的好感。

那婦人等他們喝完,才試探性的問道:“木言阿妹啊,別怪阿媽直言,你說你們是兄妹,可阿媽瞧著呢,你們長得並不像啊,還有你這肚子……有三、四個月了吧?怎麽沒瞧見你家漢子?”

聽到這話,木言淺淺一笑,“看阿媽是個和善的人,那我就實話同您說吧,其實我並不是斡亦剌人,而是雲陽國人,但我丈夫是,我家是雲陽國的一個小小生意人家,因著兩國的關系越來越好,來往貿易就更加方便了,我與我丈夫便是在一次商貿活動中結識的。”

那婦人點點頭,“那後來呢?”

木言答:“阿媽您得知道,漢人不同於斡亦剌人,漢人的女子普遍較保守,而斡亦剌人則比較開放,我同我丈夫結識後呢,即便彼此有意,也不會表現出現,我丈夫呢,就天天送禮給我,還對我唱情歌,弄得我走到哪都被人笑話,我阿爹說像我這樣,怕是沒人敢要了,不如跟他回斡亦剌算了。”

見她說到這裏,小臉不自覺的露出羞澀,那婦人不由親熱的拍了拍她的手,“哎喲,這有什麽,要阿媽說啊,還真是你們漢人太保守了,我斡亦剌的漢子啊,要中意了誰家姑娘,肯定就會送禮唱歌啊,這是表達愛慕的一種方式呢,不過你既然願意遠嫁斡亦剌,那就是我斡亦剌的媳婦,我斡亦剌人絕對不會欺負自己人的!那再後來呢?”

木言感激的笑了笑,猶豫了會才嘆氣道:“阿媽,剛剛我也說了,我和我丈夫是在一次商貿活動人結識的,他自然也就是商人家的兒子,商人家吧,說簡單也簡單,可說覆雜也覆雜,他家……不巧算是比較覆雜的那類。嫁過來半年,說是有一個隊伍要去西域,我丈夫覺得這是個機會,便跟著一起去了,但是他不放心我,怕我一個外來女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